【坡子街•抗疫记】“阳”在岗位｜吴友贵

手心里的太阳

   
    我所在的四人医儿科最初有三个医生、五个护士中招，我被临时安排到病房上了三天从早到晚的白班。第一天早上交班，护士韩慧说不出话来，满脸通红，显然是“中”了。第二天，护士李玉梅吐了。王颖头疼，仍坚持到下班。到了第三天，人更少了。苏万英的热刚退，就来上岗。大家都不敢咳嗽，因为一听到咳嗽声，苏万英就会条件反射般不停地干咳，咳得要背过气的那样。
    只要能动，没人提休息的事，也不去做核酸检测，反正阳就阳了。殷军民头昏，他调侃道：大概是鼻炎犯了。我接他一句：我肩膀疼，大概是胆囊炎犯了。其实前期我有流涕、鼻塞，肩部和背部疼的症状，心里怀疑大概率感染上病毒了。
    畏寒、发热、头疼、全身酸痛、咽痛，味觉缺失，中招的人几乎都有类似症状。刘麒彦主任发热三天烧还没退，全身酸痛不说，鼻窦炎发作，致头昏头疼更加严重。他嗓子难受，急得没法，吩咐同事给他送几颗强的松。晚上我打电话给他，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沙哑，他说吃药后嗓子好了一些，就是出了一身汗，快要虚脱了。我赶紧建议他不要吃强的松了，激素使用后会降低免疫功能的。
    晚上看医师群，才知道呼吸科几乎“全军覆没”。陆宏明主任说，“我和曹月琴都是咽痛，全身酸痛，吃了强的松和塞来昔布后，才能上班的。”这样做，相当于运动员受伤了，打封闭后继续上场，有没有更重的损伤是未知的，只能说明这是一场必须打赢的战役，怎么着都得忍着！
    急诊科仲卫东主任的症状主要是咽痛，声音发不出，还有腹痛、腹泻，实在撑不住，回家休息了。说是休息，还要时刻关心班上的动态，在家指挥调度，并担负着防治一线医护的专家会诊工作，24小时不间断。急诊科是高危科室，医护一个个中招，护士长赵光玲病情最严重，晚上因胸闷、气急，被送来抢救室，看到护士长似乎“人都不行了”的样子，姐妹们忍不住落泪。
    倒下的医护太多，人员严重不足，连分诊台护士都投入到了抢救工作中。病着在家的护士姐妹们也挣扎着来到医院！我在科室遇到仲卫东主任，发现他明显消瘦，面色发黄，我说：这么快就上班了？他声音略带沙哑：“我就是来照应一下。”
    是的，有主任在，大家干起活来，心中有底。
    病还没好透的赵光玲护士长也返岗了，但不能大声说话，在抢救室忙碌的当儿，突然踉踉跄跄的，仲主任发现她面色苍白，立刻吩咐护士把她扶到办公室，摘下口罩，她大口地喘息……
    我电话问候赵光玲护士长的时候，她不想谈自己，而是谈她的战友。谈到科里年纪最大的护理人员姚秀萍，她说，姚老师是科里为数不多至今未感染的，工作做得多，还关注着科里人员的心理疏导，是科里最称职的“政委”。说到张晓敏这个小姑娘，赵光玲有点哽咽：那天张晓敏发高热，一个人在输液室当班，吃了布洛芬，没退烧，坚持到下班后，小姑娘瘫倒了，人家在家里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啊。
    急诊科6个护士倒下了，抢救室的急救患者却人数激增，工作量增加了三倍，工作时间由以前的8小时增加到12小时，在班人员超负荷，在家人员急心头！“呼叫备班，实在忙不过来了”，当班护士莫婷婷在群里发出求救信号。本该五点半值夜班的糖糖二话不说，扔下家里需要照顾的“羊羊们”赶到科室增援，主动将自己的班延长至16个小时。煦煦、李晶休息了三四天，带着剧烈的咳嗽和味觉消失返岗……
    “大家最近真的太辛苦了，感谢所有人的齐心协力，我们一定能攻坚克难，赢得这场健康保卫战！今天是平安夜，我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份小蛋糕，希望我们大家平平安安，健健康康”！平安夜，赵光玲护士长给急诊科姐妹们每人送了一份圣诞蛋糕。
    平安夜，医院给大家的福利是“布洛芬”，儿科沈广娥医生拿到后当场吃了一颗，原来她已经发热了，全身酸痛，第二日却又按时来到班上。
    下班路上，听到一个“变声期”声音：“别急，你把片子拍下来，我来请骨科医生看一下……”原来是老年科主任杨克勤，这个时候来医院，应该是上夜班的节奏啊。看他忙着电话里与病人沟通，那声音，明明就是阳着的，我的心顿时揪起来，不说话，只向他挥手致意。
    老邱来医院给孩子开药，进入诊室却离我远远地站着，说：“我阳了，不敢靠近您，您有没有阳？”
    我笑了：进了医院，不阳的已经不多，阳不阳已不那么重要。
   
   （2022年12月29日《泰州晚报》5版）
   
   
    吴友贵 男，江苏兴化人。现供职于泰州市第四人民医院，从事儿科医生工作三十多年。